良夜

【湛澄】孔明

众所周知，江澄是个傲娇到了个骨头的人，他吃软不吃硬，你要是和他来硬的，他比你更厉害。

没人可以拿捏的了他，除了金凌。

某次清谈会，江澄看了眼请柬就丢在一旁，招呼来管事随意交代几句，最后深思片刻后又添上句“把那玉锻送过去吧。”

管事一愣，点头同意。

这边金凌不知道从哪听到点风声，御剑到门口便风风火火的跑进来，把刚要抬脚的江澄扑个满怀。还没开口便吃了一嘴的头发，顺便脖颈传来饶人的痒意。

“舅舅，去嘛，去嘛。我好久没看到你了。”

江澄冷笑一声，将人提溜着丢出门，道：“行了，刚看过了，你可以滚了。”

金凌站在门外看着江澄直哼哼，鼓着腮帮，气道：“你就是怕！怕见到舅妈。舅舅，我就不明白了，你……”

他这边自顾自的说，全没注意门什么时候被关上了，似乎是真的气恼，掰着手指头细数江澄刻意避开的那些小宴。

大大小小，不下二十场。往日的借口终于在时间的推动下再也掩埋不住，什么大事小事，通通婉拒。有心人瞧出来立刻出口成章，洋洋洒洒说了大半，最后一锤定音为如泡沫之暗恋。

江澄听见过，他相信那人也是知道的，但既然没什么动静就作罢了。

当初与蓝湛联姻的时候，本着不想太多，应付就好，可与日相处显然超出预期的想法。等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时候，江澄才猛然清醒过来。从小到大，除去亲人，他还未曾对谁有过如此怦然心动的感觉。但江澄是谁，他惯会隐忍克制，对于蓝湛此人的表面试探不屑一顾，勾起唇角，再次回到起初疏离有道的时候。

暖黄的光透过缝隙映着书案，画具踱上层朦胧，压在空气中的尘埃尚在游荡，铺叠出回忆。

他尚记得那日与蓝湛吵架的日子，现下想来倒真是存了几分穷图匕见。好像这是经过精心预谋，因为吵架的缘由江澄现在已经记不起来是为了什么，这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系。

沉默良久，他最后深深的叹口气，抬眸望向那半边身子隐在夜里的人，道：“算了。”

听闻此言，蓝湛蓦然抬首，刹那间眉目似乎存了几分意思，但江澄懒得深究，亦或是再也不想深究了。

“好。”蓝湛说。

满室寂寥。

白鹭轻鸣，略过湛蓝的天空，一碧万顷之上各色花开的娇艳欲滴。空荡荡的山谷骤然响起琴音，曲声袅袅，伴若高山流水之糜糜。清粼粼的水波荡漾着，如同回音着乐章。

隔着雾霭眺望远方，目光穿越经久悠悠然然就落向思念。他尚记得初见江澄的时候，但那时的目光不在那人身上。

也许是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，但他偏生又无能为力去改变。细想之下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打细算，临头时带着侥幸和莽撞，从开始到现在，谁才是第二选项也没个定数了。

清潭会上，江宗主踏着朗朗月色而来，掀起的衣摆捏落一片花瓣，微躬，上位。

隐在净白袖间的双手微颤，深棕的眸子在流星闪过后重新归于浩淼间。江澄是个倔性子，蓝湛又何尝不是？但夫夫相处，怎能都不让步？何况未来是个未知数，现在也是模糊不清，剪不断、理还乱。

江澄抿一口酒，对上蓝曦臣递过来的眸子默不作声。他只是想要一份承诺，一份确认，厌倦了互相试探却又点到即止的感情。